被他一盯，舒明煙做了個吞咽的作，那雙澄澈干凈的雙眸里盛滿了無辜。

沉默兩秒，緩緩開口，聲音細弱蚊喃：“小，小叔叔。”

“什麼事？”

男人聲音寡淡，眼神里著慣有的威嚴，舒明煙心里逐漸生了怯。

慕俞沉也是慕家的人，慕知衍是他的親侄子，才是那個外人。

到底應該怎麼開口，才會盡可能讓慕俞沉站在自己這邊？

舒明煙垂著眼瞼，腦中飛快轉著，一個念頭計上心頭。

斟酌頃，再開口時改了稱呼：“慕總。”

慕俞沉：“？”

“慕總，我不想嫁給慕知衍，我……”

舒明煙攥角，抬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眸，孤注一擲，“我嫁給你行不行？”

這個點傭人都已下班，老爺子腳不方便住在一樓，整個二樓靜悄悄的。

舒明煙聽到自己的話有回音在耳畔，讓的心跟著打了個激靈。

慕俞沉也有些愣住，臉上一閃而逝的錯愕，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
“嗯？”他眉心微，著眼前那張恬靜溫婉的臉蛋，結緩慢了一下，瞳底此刻劃過一抹清幽，“沒聽清，再說一次。”

舒明煙著角的指甲蓋圓潤飽滿，邊緣泛著點白。

線抿著，因不慕俞沉的心思，惴惴不安。

在慕俞沉跟前慫了許多年，知道自己今晚的舉很出格，可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。

慕知衍那種人就是個無賴，一旦對有了想法，很難甩掉。

就算慕俞沉愿意出面為做主，把和慕知衍的婚約作廢掉，也只是一時安穩。

以后和慕知衍低頭不見抬頭見的，慕知衍擾怎麼辦？到時候鬧出什麼事來，依照杭麗琴的品，還得怨怪自己勾引的寶貝兒子。

所以只是婚約作廢，并不是萬全之法。

如果想徹底擺慕知衍和杭麗琴那一家子，和慕俞沉扯上關系是最好的辦法。

如果能嫁給慕俞沉，以后就是慕知衍的小嬸嬸，對方肯定不敢再繼續糾纏。

而且慕俞沉平時注重事業，忙得腳不沾地，一年到頭連家都不見得能回幾次，婚后和慕俞沉不會朝夕相對，繼續自由自在過自己的小日子，怎麼想都很劃算。

可是利用慕俞沉來擺慕知衍，對慕俞沉沒有好，他憑什麼答應娶？

舒明煙一直不開口，慕俞沉大概沒耐心再等，修長指節落在門把手，臥室門開了：“既然沒事，早點回去休息。”

他邁開長走進去，順手便要關門。

舒明煙也顧不得許多了，手攔住那道門：“我說，你愿意娶我嗎？”

兩人隔著半掩的門，舒明煙因為激和恥，臉頰在燈下泛著淡淡的暈，聲音弱又無助，“我，我會很乖的。”

周遭寂靜，連一風都沒有。

慕俞沉什麼話也沒說，忽然轉朝著室走，消失在房門口。

舒明煙獨自站在門外，口悶悶的，心底涌上一自嘲。

還是今晚太沖了，居然對慕俞沉提這種無理的要求。

冷靜下來后，舒明煙想著剛才的畫面，后知后覺到有些丟臉。

不過這個法子也算試過了，也沒什麼憾的。

舒明煙長長呼了一口氣，轉準備離開。

腳步剛了下，室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：“還站外面干嘛，進來。”

舒明煙心頭一跳，仔細回憶了一下，確實是慕俞沉的聲音，不是錯覺。

他讓自己進去，是不是說明這事還能繼續往下面談？

舒明煙沒心思再想別的，兩只腳已經一前一后了進去。

慕俞沉：“門帶上。”

舒明煙聽話地照做。

隨著房門一關，心里沒來由的張，腳趾都蜷了起來。

慕俞沉隨手解開襯衫最上方一顆紐扣，起去倒了杯水。

扭頭見舒明煙還直愣愣杵在門口，他下輕抬，示意旁邊的沙發：“坐。”

舒明煙慢吞吞走過去，坐在沙發上。

這是長大后第一次進慕俞沉的臥室，也不敢看，直到慕俞沉把那杯水放在掌心，舒明煙下意識抬頭。

對上那雙深沉的目，臉倏地一紅，站起來：“謝謝小叔叔。”

慕俞沉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，兩條長自然疊：“今天從機場出來，我看你一個人站在路邊，和知衍吵架了？”

舒明煙捧著水杯重新坐回去，低著頭默認了。

慕俞沉道：“慕知衍在外面什麼樣，老爺子或許不那麼了解，慕家其他人都清楚。”

他睨了舒明煙一眼，“當初說起你倆的婚事，你不反對，我還以為你真喜歡他。”

事到如今，自己都找到慕俞沉頭上了，舒明煙也不瞞：“我和他沒有，是他說我們倆將來結了婚各不干涉，做有名無實的夫妻，我又不敢違逆爺爺的意愿，這才同意的。”

慕俞沉皺眉：“那現在呢，他反悔了，你才想起來當初的想法多離譜？”

舒明煙知道自己犯了錯，把頭低得像鵪鶉。

慕俞沉倚著靠背，聲音格外冷淡：“你今晚找到我，是想讓我答應娶你，并且和你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？”

“不是的。”舒明煙慌得放下水杯，“不是的小叔叔，我沒有那個意思。”

“那是什麼意思？”

舒明煙一張臉通紅，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：“有名有實……也行。”

“有名有實——”慕俞沉嗓音清，語調緩慢地重復著的話，“也行？”

一道耐人尋味的目落在上，舒明煙不覺把頭垂得更低了。

慕俞沉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，他起去往旁邊的落地窗。

接聽后，邱書的聲音傳來：“慕總，明天早上的會議提綱，我已經發送至您的郵箱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他淡淡應聲，掛斷了電話。

室燈投在男人冷白的臉上，慕俞沉側目凝向還坐在不遠的孩。

“你過來。”他說。

舒明煙乖乖走上前，在離慕俞沉不遠不近的距離站定。

倏忽間，慕俞沉步子往前邁了一步。

兩人距離被拉近，彼此的鞋尖幾乎要在一起，舒明煙到一無形的迫，不自覺往后退。

慕俞沉卻再次近，不給兩人之間留有空隙。

舒明煙最后被至墻角，退無可退。

那張冷峻的臉龐朝越湊越近，舒明煙嗅到他上清淡的橡木苔香，甚至能到他溫熱的鼻息噴灑在的前額，微妙又奇怪的覺。

從未有過的親近讓慌了神，那雙澄澈的眼眸中盛滿了脆弱的無辜：“小叔叔……”

室燈映著他利落流暢的臉部線條，那雙漆黑的眼瞳里像點著兩盞燈，影影綽綽間依稀倒映出弱的軀。

慕俞沉微俯下，迎合著的高：“你不想和慕知衍訂婚，我能做主。但如果你怕他糾纏，還想嫁給我被永久庇護……”

“我是商人，講究利益置換。”他定定著，食指不輕不重去點的珠，一字一句問，“明煙，你能給我什麼？”

舒明煙心跳登時加快了幾分，覺上被他食指點過的越來越燙。

慕俞沉的暗示太過明顯，舒明煙想裝聽不懂都不行。

而且事到如今，也無路可走了。

舒明煙濃烏黑的睫簌簌翕著，整個人乖順下來。

“想好了？”男人嗓音啞，著蠱的，溫涼指尖挑起尖尖的下，說話間有熱氣噴灑過來，像片羽輕過臉頰的，舒明煙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。

那兩片的薄一點點過來，心尖了，緩緩閉上眼。

從來沒有想過，有一天會和慕俞沉做如此親的事。

沒有預想中的排斥，但似乎每一個孔都在訴說著的張。

而那個吻，卻遲遲沒有到來。

閉著眼瞼，覺男人細碎的短發過的臉頰，鼻端噴出來的氣息落在敏的耳后。

一道清醒的聲音響起：“知道為什麼我這麼多年都不喜歡簡季白嗎？”

舒明煙睜開眼，對上他清的目。

簡季白是慕俞晚聯姻結婚的丈夫，慕俞沉的姐夫。

舒明煙一時不明白，他為什麼在這時候突然提起來。

慕俞沉：“因為他和慕俞晚的婚姻，是一場利益的換，是我最不屑做的事。”

舒明煙心里一咯噔。

慕俞沉已經直起，從容地后退了兩步，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。

“老爺子催我結婚這麼些年，我為什麼不為所？因為我曾經告訴自己，我如果有一天會結婚，只有一種可能。”慕俞沉筆地站著，居高臨下睨向，“我喜歡那個孩，想陪度過一生，無關利益，只談。”

“在我看來，婚姻不是一場利益置換，也不是我給你什麼，你還我什麼，而是兩個真心相的人陪伴在一起，彼此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份幸福。你當初因為慕知衍的話而默許那場婚約，如今為了擺婚事，還想再錯第二次？”

慕俞沉眸底似有失，“舒明煙，你小小年紀，怎麼會有這樣的婚姻觀？”

舒明煙想不到慕俞沉會說出這樣一番話，慚愧的耳尖泛紅，心底又多多生出些震驚。

慕俞沉這種在商場上殺伐果決，雷厲風行的集團總裁，居然還話一般的純真？

舒明煙倒也不是完全不相信，但沒過，也從不幻想。

這年頭，網上被曝出來的家暴男、出軌男不勝枚舉，還有男的和小三一起合謀殺妻的，簡直每天一個恐男小技巧。

再加上這些年冷眼旁觀，眼見著慕知衍隔三差五的換朋友，時不時分手的前友還會找上來哭哭啼啼求復合。

見得多了，舒明煙反而想不明白，那些孩子為什麼不能多自己一些，而是把希寄托在慕知衍這種不靠譜的人渣上？

慕爺爺說將來要把嫁給慕知衍時，舒明煙心里排斥過，可慕家對有十幾年的養育之恩，不能不顧。

后來舒明煙就想通了，如果和慕知衍只是形式上的婚姻，以后就當自己是個寡婦，好好寫自己的劇本，做個喪偶式快樂單小富婆，也沒什麼不好的。

只怪把一切都想的太順，卻忽視了慕知衍是個容易賴賬的小人。

腦子被驢給踢了，才會和小人做約定。

舒明煙承認，對婚姻確實沒有慕俞沉這種真摯純粹的幻想。

正因如此，今晚才會一時沖跑過來，厚說要嫁給他。

其實做好了會被慕俞沉拒絕的準備，就是拒絕的理由有點意料之外。

慕俞沉冷淡威嚴的外表下，除了有顆重重義的熱心，居然還是個對有浪漫憧憬的話小公主。

舒明煙突然覺得慕俞沉不可怕了，甚至有那麼一點單純可。

有這種想法的肯定是個好男人，這世上不多見了。

兩人的婚姻觀不一致，舒明煙也不能霸占慕俞沉太太的名分，耽誤人家尋找真。

深吸一口氣，對慕俞沉緩聲道：“小叔叔說的對，是我草率了，您就當我今晚沒來過。時間不早，您休息吧，我先上樓了。”

舒明煙走到門口，手落在門把手上，背后傳來慕俞沉的聲音：“等等。”

舒明煙狐疑地回頭：“小叔叔，還有什麼事嗎？”

慕俞沉重新坐回沙發上，端起茶幾上的那杯水，漫不經心在手上把玩：“你出了這道門，后面打算怎麼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