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勞煩哥哥了,我只是隨口一說。”沈清棠連連擺手。
又沉默下來,小口小口地抿茶。
裴琮之看出有話要說,“妹妹怎麼了?一副言又止的模樣。”
他溫潤笑,看著。
沈清棠想了想,斟酌著開口,“我和子萋姐姐前幾日去綾姐姐那兒了,說了好些話。我想……應當是察覺了的。”
抬眸,怯怯看他,“哥哥也是早就知道的吧?”
陷害行,佯裝落水的事。
騙得了府里眾人,騙不過他去。
“我也是沒法子。”
沈清棠說著,輕輕斂下眸去,眼眶微紅,“我不想嫁給景明哥哥。我們自一同長大,我只拿他當哥哥,從沒有半點男之。我知道,外祖母是為了我好,嫁給景明哥哥,我就還是家里的人,可以一直照看我。可是我不愿……”
抬眸看對面的郎君,盈盈淚水在眼眶里打轉,凄楚可憐的模樣,“琮之哥哥,我是真的不愿嫁給景明哥哥,這才一時鬼迷了心竅,做出這糊涂事來。”
“妹妹別哭。”
他總是心疼的,忙溫聲,“我知道妹妹的意。婚姻一事,本就不能勉強。妹妹也是實在非得已。”
多好的哥哥,連帶做錯了事也如此寬宥。
沈清棠這才噎噎止了淚,“哥哥不怨我就好。我總怕,哥哥因著此事,再不理我。”
“怎麼會。”
他聲音溫和清朗,如春風拂面,“妹妹多心了。”
他又不無自責道“說起來,這事也怪我不好。若不是我此番遠去永州,西院也存不了這個心思。是我沒護住妹妹,妹妹可千萬別因此怨上我了。”
r> 他看過來的眼里分外誠懇。
沈清棠低低斂下眸去,低聲喃喃,“哥哥多慮了,清棠如何會怨哥哥。”
終于落下心來。
時辰也晚了,沈清棠起辭別,回銜雪院去。
采薇在外頭等著。
游廊路程繞得遠,主仆倆走沿湖小路過去,正迎面遇上了行。
對上次之事一直記恨在心。
眼見四下無人,張開雙臂,頤指氣使得擋在們面前,定要沈清棠給個說法。
“沈清棠,你為什麼要陷害我?”
來者不善,采薇忙護在自家姑娘面前,厲聲呵斥,“行。你好大的膽子,我家姑娘的閨名也是你這丫鬟得的?”
“算什麼姑娘。”行叉著腰冷哼,“不過是個撿來的野丫頭,難還真當自己是這府里的小姐不?”
說著,又惱恨看著采薇后的沈清棠,咬牙切齒,“沈清棠,你好毒的心。我那日分明挨都沒挨著你,你卻故意跌下水來陷害我。”
“你說,你到底安的什麼心?!”
張牙舞爪地要沖過來,卻采薇擋住,越發氣憤,揚手就要對著采薇打下去。
被人截下。
沈清棠攥著行手腕的手用力收,面卻淡淡,“怎麼,上次的教訓還不夠?還要來招惹我?”
看
過來的眼眸極冷,行忽然想起那日祠堂裴琮之看過來的眼神。
也是一樣的冰冷可怕。
一時心中膽怯上了,說話都不順,“你……你想干什麼?”
忍不住后退,手腕卻被沈清棠捉住,“我……我告訴你……我這肚子里懷的可是三公子的骨。你…你你你敢我,三公子絕饒不了你。”
嚇得步步后退,沈清棠步步。
后便是深湖之畔,稍有不慎,就能跌了下去。
“你說,我若是此時將你推了下去……”
沈清棠湊近看,眼神極是意味深長,“這深秋水涼,你腹中的孩子可還保得住?”
“你敢?”行臉都嚇白了,驚惶不已。
沈清棠聽了微微一笑,“我如何不敢。大不了我也跟著你一塊兒跳下去。到時只說是你記恨我害你跪了祠堂,這才又推我水,卻不慎自己也摔了下來。”
“你猜猜,到時你的三公子是信你,還是信我?”
自然是信。
一個已有前科的丫鬟,誰會相信空口無憑的話?
更何況沈清棠素來溫示人,任誰也想不到現在這副模樣。
行終于想明白這點,臉愈發慘白如紙,只得苦苦求饒,“不……不要…是我錯了,沈姑娘……”
又尊稱為“沈姑娘”,瑟瑟發抖,幾度哆嗦,“您饒了我罷,我再不敢了,求您……”
沈清棠本也只打算嚇嚇,聞言便輕飄飄松開了手。
行失了
錮,再撐不住,頓時癱坐在地,又好心腸的姑娘細心攙扶了起來。
“地上涼,行姑娘小心著些。”
語調輕又善意,目卻有意無意掠過行隆起的腹,“畢竟,這肚子里懷著的可是景明哥哥的骨。”
等到沈清棠領著采薇施施然離去,行才從驚懼害怕中回過神來。
湖邊的冷風一吹,忍不住打了個寒,滿冷汗。
自是再不敢招惹沈清棠。
就連遠遠瞧見,也只躲著走。
裴景明看近日甚是消停,覺著奇怪,“你怎麼了?往日吵吵囔囔的,怎麼突然像換了個子似的?”
行正服侍他穿中秋夜宴的裳。
“沒怎麼。”眉眼落寞,就連語氣都黯淡了不,又問他,“你去宮里,什麼時辰才回來?”
“這怎麼知道。你不必等我了,夜你就睡吧。”
裴景明抖了抖寬大袖,束好腰帶,俯沖頰上親一口,“等我回來,給你帶宮里的牛菱香糕。”
裴景明和裴琮之他們一同宮。
瞧見了馬車里的沈清棠,他有些詫異,“清棠妹妹也在?”
他湊過去,熱絡同說話,“妹妹這還是第一次宮吧?妹妹莫怕,一會兒只管跟著我,我帶著妹妹。”
“不必三哥哥帶著。”
旁邊的裴子萋怪氣接上話,還記著行推沈清棠落水一事,“清棠妹妹自有我陪著。三哥哥只要管好院子里的行,不出來惹是生非就阿彌陀佛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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