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天越來越黑，院中的下人們已經將外面的燈籠都點上了。

蘇怡言時不時地瞥向門口。

謝淮這趟宮得委實有些久了。難道是出了什麼岔子，挨了責罰？

可雖是宅婦人，卻也是知道的，的夫君極當今皇帝看重。

甚至每年生辰，皇帝都會派太子親自到府上送上一份生辰禮，這是旁的朝臣所沒有的待遇。

又忍不住想起今日茶樓中聽到的那些流言，還有竹二口中那聲含糊不清的“郡主”，一顆心越發惴惴不安。

“夫人，長公子回府啦！”彩云興高采烈地進來稟報。

蘇怡言心下一松：“我去廚房瞧瞧，添幾個他吃的菜。”

府中后廚。

“你們多準備幾個滋補的菜，待會送到長公子的書房。”

竹二吩咐完，轉就往廚房外走。一邊走一邊里嘀咕著：“夜夜這麼折騰，子虧空得厲害，是得好好補一補。”

忽然他腳步一頓，眼前出現了子的羅。

“……夫人？您怎麼來了？”

蘇怡言對他笑笑：“我過來看看晚膳備得如何。”

竹二看神無異，覺得自己方才方的話應該沒被聽見，頓時松了口氣： “備好了備好了，屬下剛瞧著都備好了，夫人您就放心吧。”

見蘇怡言還想進廚房查看，竹二額頭上的冷汗都快冒出來了，慌忙拍著脯保證道：“屬下辦事，您放心。夫人，屬下先送您回去，別讓主子在院中等急了。”

蘇怡言回到修竹院，謝淮果然已經在等著了。

“今日我回來晚了，祖母沒為難你吧？”

謝淮一開口便是這句帶著關心話，蘇怡言心中一暖，覺膝蓋上的傷也沒那麼疼了：“沒有，祖母沒有為難我。倒是你，今日去了許久，事都忙完了吧？”

“還要忙一段時日。”

謝淮目閃爍了一下。

夾了一顆紅燒丸子到邊，截住的話：“快吃吧。”

蘇怡言寵若驚，一時忘了張。

謝淮見沒有反應，手中筷子垂了下去，將丸子放進的碗中。

面似乎冷沉了些。

用完晚膳，謝淮去了書房。

蘇怡言注意到今夜謝淮晚膳用的比平時，想起自己在廚房門口聽到的只言片語，一時間有些好奇。

悄悄穿過垂花門，來到前院的書房外。

站在柱子后面的影中，繼續往廊前張。

果然不多時，便見下人將幾道菜送到了書房門口。

謝淮吃這些滋補的菜做什麼？

蘇怡言發了一會兒呆，便見書房門被推開，里面傳來謝淮的聲音：“準備一下，去夫人的院子。”

蘇怡言一聽，趕一路小跑回了房。

謝淮今日怎麼突然要來的院子？

隨后記起每次謝老夫人訓話后，都會吩咐謝淮到房中過夜。今日謝淮沒有與一道前去，把這事給忘到了腦后。

以往謝淮過來都是走個過場，可方才他用了那麼些滋補的菜，難道他今夜要同圓房？

婚前，送嫁嬤嬤曾塞給一本小冊子，只看了幾眼便臊得滿臉紅。

如今那本小冊子早已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，也不知現在翻出來照著學還來不來得及……

正當胡思想之際，門被推開了，趕坐直了子。

謝淮走進來，角帶過一片的夜風：“很熱，臉怎麼這般紅？”

蘇怡言雙手張地絞著擺：“這天……有些熱。”

謝淮聞言，幾步走至窗邊，將窗棱推開了些。

一點夜風吹進來，蘇怡言立刻打了個噴嚏，謝淮疑地看看，又將窗子合上。

等再次反應過來時，床邊已經陷下去一塊。

謝淮坐在旁，兩人隔著一尺的距離。

是真的張，連耳邊謝淮說了什麼都沒聽到。

直到手突然被他握住。

“待會別，我會輕一點。”

什麼？

未經人事的臉迅速躥紅，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。

“你可以睜開眼的，看著我反而不會那麼疼。” 耳邊又傳來男人安的聲音。

蘇怡言險些被他的直白嚇到。

誰能想到，全京城最冷清出塵，不近的謝家長公子，會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這種話？

哆哆嗦嗦地睜開眼。

頓時愣住了。

謝淮一手握住的手，另一只手上拿著……銀針？

蘇怡言這才注意到，他手邊不知何時多了個小藥箱。

藥箱里放著白的膏藥，看上去是剛調制好不久的，散發著好聞的藥香，一聞便知道是用極好的藥材調制而的。

蘇怡言有些尷尬。原來說的是手上的傷。

圓房前先替治傷，心的。

謝淮用冷水洗凈的手，指尖有些涼，剛上去就讓瑟了一下，不自主地發出一聲輕哼。

謝淮指尖一頓，結滾，神很快恢復如常：“痛？”

蘇怡言趕搖頭。

沒有那麼氣。

當年在蘇家，吃盡苦頭，比路邊的一條狗還不如，這點痛對來說不算什麼。

謝淮用火將銀針燎過，然后將手上的水泡仔細挑破。他從未主與挨得如此之近，近到可以數清他低垂的睫。

鵝黃的燭映照在他那張無可挑剔的俊上，冷冽褪去，他整個人神顯得愈發和。

“疼就說出來，別忍著。”謝淮的嗓音得很低，聽著莫名有些繾綣曖昧。

“不……不太疼。”蘇怡言沒出息地結了。

畢竟是年時便心悅的人，怎麼可能不心。他不用刻意去做什麼，是一個眼神，一句話，已經足夠讓甘愿沉淪。

蘇怡言甚至生出一種錯覺，這一刻，自己與謝淮像極了一對尋常恩夫妻。

理完傷口，謝淮用指尖取了藥膏在手上輕輕挲。

謝淮做得很細致。

溫熱的指腹一寸一寸過，不斷打著圈輕，每一手指每一隙都照顧到了。白的藥膏漸漸變得明，散發出清幽的藥香氣。

蘇怡言有些恍惚——需要涂這麼多麼？

那雙手明明停留在的掌心，卻如同探進了的，探進了心的最深，緩慢，反復撥著……